姐姐
1.
十四岁时孟美岐第一次见到吴宣仪。
随着父母搬家到了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孟美岐在找超市的路上迷路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遇见了十七岁的吴宣仪。
十七岁的吴宣仪绑着松松的低马尾，穿着可爱的背带裤，皮肤白皙稚嫩，脸上的胶原蛋白都快溢出来。
十四岁的孟美岐就穿着黑t袖白短裤，手足无措地站旁边看了好久，只觉得这地方真奇怪，怎么随便路过的一个小姐姐都又干净又好看。
但现在显然不是看漂亮小姐姐的时候。
孟美岐耷拉着眉毛想，她把手机落在了家里，又认不得路，只好眼巴巴地盯着路过的人看。
吴宣仪就是被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给吸引了注意。
十四岁的孟美岐尚未发育成熟，个子不算高，只到吴宣仪的肩膀。
偏她头发又是淡淡的金色，在春日的阳光下便泛出一种好看的色彩。
孟美岐很白，所以当发现被这样一个可爱清爽的小朋友用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注视着时，吴宣仪鬼使神差地向她走了过去。
2.
“你好？”
吴宣仪试探着向她打了招呼，十四岁的孟美岐就真的像一只小奶狗一样，对靠近的好意摇头摆尾，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姐姐。”
她身上稚气未脱，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这么奶里奶气地叫你一声姐姐，吴宣仪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她一向喜欢好看的人，对这声姐姐也很受用，连脸上的笑都显得更灿烂了些。
“你有什么事吗？”
“我妈让我去超市买东西，可是刚搬过来我不认识路。”
说完孟美岐就抿了抿嘴，冲她不好意思地笑。
吴宣仪摸了摸小朋友毛茸茸的脑袋，犹豫了一下，轻轻牵起了孟美岐的手。
3.
小朋友的手软软的，握在手里跟没骨头似的，吴宣仪都舍不得用力。
她牵着她的手往超市走，路上总觉得小朋友有意无意地在盯着她看。
可每次低下头去，看到的只有孟美岐的头顶。
一个旋儿，吴宣仪想。
这个小朋友应该不爱哭。
走到超市门口，她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顶。
两个旋儿。
吴宣仪瘪了瘪嘴。
4.
“你要买什么东西呀？”吴宣仪问。
孟美岐想了想，摇摇头：“忘了。”
“……”
还是个健忘的小孩儿，吴宣仪想。
“那你记得你家长电话吗？打过去问一下？”
“好。”
孟美岐答应得很干脆，可吴宣仪对她的回答很怀疑。
小朋友挂了电话仰头一脸无辜地望着她，说：
“我妈让我多买点零食，她喜欢吃。”
究竟是谁喜欢吃呢？
吴宣仪抿嘴憋着笑，只觉得这小朋友未免可爱得过分了一点。
5.
她帮着孟美岐抱了一大堆零食结了账，打算好人做到底干脆把她送回家。
最后惊讶地发现，这小朋友就是今天刚搬到她家对面的夫妇的女儿。
吴宣仪还记得她左手牵着孟美岐，右手提着一袋零食站在门口按响她家门铃时，孟美岐的妈妈看自己的眼神有多微妙。
尽管她对自己笑得很温和，还硬是把买零食的钱塞给了她，可吴宣仪总觉得孟美岐大概会被收拾一顿。
——孟美岐。
这是回家的路上小朋友自己告诉她的名字。
她冲着吴宣仪笑，眼睛微微眯起来，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是山支的岐噢。”
6.
孟美岐虽然不至于被她妈揍一顿，仍被说教了大半个小时，还被没收了所有零食。
她妈是牙医，一向对她这方面管得严厉。
其实她也没多喜欢吃这些东西，可是十四岁正处于青春期的年纪，少女轻微的逆反心理便体现在了偷吃零食这种事上。
显得俏皮又可爱。
7.
和隔壁家的小姐姐是在每天早晨的问好中熟起来的。
彼时吴宣仪高二，孟美岐初二，跨了一整个学年段，硬生生成了彼此的好朋友。
关系亲密到吴宣仪连身边的朋友都知道，晚上会有个好看但又有点凶的小朋友来接她下晚自习。
孟美岐在吴宣仪面前并不凶，大多时候都扮演着乖巧听话的邻家小妹妹的角色。
可只要有男生试图接近吴宣仪向她搭话，孟美岐两条细细的眉毛就会拧起来，皱眉瞪着人家一直到他们离开吴宣仪身边。
孟美岐那副样子时偏偏又不爱说话，眼神又锋利得像是要杀死人，吴宣仪每次见到都觉得又好笑又可爱，只好微微弯下腰伸手抚平她的眉头，笑着说：
“这么凶干嘛。”
孟美岐就盯着她，哼一声然后撇过头去。
8.
时间是在这样微小却泛着甜意的细节中度过的。
转眼入了夏，孟美岐每天早上熬不过夏困，总想着多睡一会儿，于是吴宣仪每天早上等在门口，就看见她妈追在孟美岐身后催促得她手忙脚乱。
这样的次数多了，孟美岐妈妈不好意思总让她等，就向她提议以后早上都不要等孟美岐了，免得耽误时间。
这话估计是被孟美岐给偷听到了，第二天吴宣仪像往常一样按响门铃的时候，孟美岐已经收拾好自己，背着书包等她。
她强打精神，对吴宣仪露出得意的笑，可吴宣仪还是看得出她眼里泛滥的困意。
十四岁的孟美岐处在发育期，正是嗜睡的时候。
于是她想了想，从家里翻出了好久没骑的自行车，上学的方式从步行变为了骑车。
孟美岐就坐在她车后座，一手扯着她衣角，脑袋轻轻靠在她背上补起了觉。
吴宣仪记得她睡前呢喃的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心仍会软成一滩水。
“姐姐，”
“嗯？”
“你要等我。”
9.
高二整整一年，都是吴宣仪骑车载着孟美岐去上学。
幸运的是她们学校顺路，不用在路程上耽搁太多时间，有时还有剩余的时间可以一起吃个早餐。
孟美岐喜欢和吴宣仪两个人相处的时间。
自在又快乐，连吹过的风都是温柔的。
她又回想起每个清晨吴宣仪一只手能环住的腰，蹬车时略微急促的呼吸，偶尔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舒适温度。
吴宣仪身上凉凉的，一到夏天孟美岐就恨不得把整个人贴到她身上。
她想着想着就不自在地红了耳朵。
孟美岐那时刚满十五岁，吴宣仪送了她一根手链作为生日礼物。
此时耳朵的温度烫得吓人，她就低下头去，用耳朵贴近那根手链降温，心砰砰地跳个不停。
十五岁少女的心事，是在这样的懵懂间偷偷发酵的。
10.
意识到什么之后，孟美岐就有意识地不去叫吴宣仪姐姐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吴宣仪觉得有点遗憾。
她喜欢孟美岐叫自己姐姐时候的声调，细腻而柔软，那种时候她的心就像一瓶夏日的汽水，孟美岐每叫一声姐姐，她心尖上就迅速冒一个气泡。
孟美岐现在不愿意叫她姐姐了，吴宣仪的恶趣味就冒上了头，孟美岐越抵触，她就越以这件事逗弄孟美岐为乐。
“想吃零食吗？”
她把手举得高高的，手里挂着一袋零食，略微垂下眼睑去看孟美岐时的眼神就略带得意。
孟美岐就皱起眉瞪她一眼，撇了撇嘴：“吴宣仪，你幼不幼稚，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吴宣仪不在意她的话，挑了挑眉，扯开一包紫菜在孟美岐面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吃吗？”
“不吃。”
“我知道你想吃的。”
“诶，”她用手指戳了戳孟美岐的肩膀，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你叫姐姐啊，叫姐姐我就什么都答应你了。”
“什么都答应？”孟美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她。
“是啊。”
“叫一声宣仪姐姐要什么都给你。”
“叫吗？”
孟美岐眼睛明亮而清澈，注视着吴宣仪的时候眸子里像是有水在流淌。
但她仍摇了摇头。
“不叫。”
“为什么？”吴宣仪好奇地扒着她的肩膀问。
“还不到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哇？”
“你做好准备的时候。”
“我没做好准备吗？”吴宣仪一脸困惑。
“你没有。”孟美岐就冲着她若有若无地笑。
11.
假期是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中开始的。
吴宣仪收拾好东西出了学校，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孟美岐。
小朋友正处于发育期，个子蹿得很快，已经能到她的耳朵了。
夏天的阳光格外炙热，孟美岐白净的脸上挂着薄薄一层细汗，看见她出来时眼睛亮起来的样子让吴宣仪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她也是用这样小奶狗一样的眼神看她的。
可后来相处久了，吴宣仪发现小奶狗不是小奶狗，倒是只小狼狗。平时装得乖巧，背地里咬人咬得可厉害了。
12.
第一次发现这件事是在一个月前，孟美岐刚转到新学校不久，和班里同学闹了矛盾，老师打不通她家长电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号码，一个电话把她叫到了学校。
她到了学校才知道，小朋友因为被同学动了手链，和人家吵起来硬生生把人凶哭了。
吴宣仪到的时候孟美岐还犟在老师办公室冷着脸不说话，老师问什么她也不理，旁边还站着个抽抽嗒嗒的小男孩儿，抽一下鼻子就斜过眼睛小心翼翼瞥她一眼看她脸色，场面格外诡异，又十分好笑。
吴宣仪差点笑出声，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最后吴宣仪陪着孟美岐在办公室接受了一顿教育，在傍晚的余晖里牵着她的手走了。
她晚自习也不打算回学校上了，微微侧过头去看孟美岐的侧脸。
十五岁的孟美岐脸庞的轮廓线条渐渐清晰，此刻紧紧抿着嘴，微微皱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倒显得别有滋味。
吴宣仪很少看到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神情的孟美岐，此刻见她显露出这副罕见的姿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孟美岐生气的样子格外好看。
她啧了啧嘴，带着笑意问：“你怎么不看我呢？”
孟美岐抿抿嘴，略微撇过头不去看她，并不说话。
“你耳朵红啦孟美岐，别装高冷了。”
“……”
“怎么还不说话啊，不是在同学面前挺能凶的嘛？”
吴宣仪挑着眉，神情戏谑而轻佻。
“…谁让他动你送我的手链的。”
“你说什么？”
她几乎是嘟囔着说出来的，大概出于害羞，语速很快，又小声，吴宣仪并没有听清楚，她便下意识地反问。
“…我说，”
“我在你面前凶不起来，可以了吗？”
13.
可以的。
吴宣仪想，不管是小奶狗还是小狼狗，本质都还是可爱的。
14.
假期吴宣仪本来约好和同学一起去旅游。
临出发前一晚孟美岐说要来和她一起睡，洗完澡吹干头发，孟美岐就滚进她的被窝，乖乖的暖床。
孟美岐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注视着她时，吴宣仪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躺上床，孟美岐隔着她一只手臂的距离，没有像往常一样贴上来抱住她，她轻轻扯了扯吴宣仪睡衣的下摆，小声问：
“宣仪。”
“嗯？”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是啊。”
“什么时候回来啊？”
“半个月后吧。”
孟美岐低着头憋了好一会儿，吴宣仪几乎以为她睡着了时，她又扯了扯吴宣仪的睡衣下摆，声音放得很软，像十四岁第一次叫她姐姐时那么软。
“宣仪，”
“我会等你回来的。”
15.
小年下软软的等待让吴宣仪的心不受控地融化，最后放了同学的鸽子，陪着孟美岐过了一整个暑假。
吴宣仪总容易被孟美岐具有欺诈性的眼睛哄骗，以至于都没发现孟美岐要求和她一起睡那晚藏在眼睛里的狡黠。
小狼狗不光会凶人，还有点腹黑。
16.
假期是以陪着孟美岐去游乐场结束的。
吴宣仪觉得孟美岐不是对这种东西有兴趣的人，每次讨论起这些也总是一副兴致乏乏的样子。
可在吴宣仪收假前一天晚上，她硬是拖着吴宣仪背着老妈偷偷跑去了游乐场。
吴宣仪很少见到孟美岐这副执着，眼睛里又盛满期待的模样，眼神坚定得像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一样。
她推出自行车想叫孟美岐上车，孟美岐先一步握住了扶手，催她坐上后座。
孟美岐今天有点不一样。
吴宣仪想。
夏日的夜晚连夜风都带着暖意，她坐在后座伸出一只手圈住孟美岐纤细的腰，明显地感觉到孟美岐的身子僵了一下，绷得紧紧的。
吴宣仪就忍不住地笑，问她：“你紧张什么？”
“……没什么。”孟美岐咬着下唇想了很久，最后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
吴宣仪瞧见她这副别扭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忍不住想笑。
夏夜的热闹街道里，风温柔地从耳畔掠过，带来的温度里除去清晨的温凉，大概还挟裹着夜晚少女心跳的炙热。
17.
“我们去哪呀？”
吴宣仪迎着风微微眯起眼睛，舒适地晃悠起双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孟美岐露出的笑容除去两分得意，大概更多保存着的是纯粹的愉悦。
她绑起的马尾在风里被扬了起来，她头发长了，一直没有剪过，有几缕飘到吴宣仪脸上，就让她一阵恍惚。
孟美岐的头发真好看。
吴宣仪这么想着，伸出指尖去触碰她的发丝，避免被她察觉，又假装若无其事很快把手收了回来。
“到啦。”
吴宣仪回过神，孟美岐仰头示意她下车。
她站在游乐场的门口，一脸困惑。
“来游乐场干什么？”
孟美岐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直注视着摩天轮的方向，眼里倒映着霓虹光的色彩，模样显得格外好看且专注。
吴宣仪心下了然，孟美岐想带她去坐摩天轮。
十五岁少女的浪漫，大抵如此。
18.
坐进摩天轮的车厢里，随着高度的上升，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微妙。
孟美岐一直盯着她，眼神专注且深邃。
是深邃，吴宣仪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眼神，但与孟美岐对上视线时，出现在吴宣仪脑子里的第一个词汇就是这个。
她与孟美岐维持了十秒左右的对视，然后迅速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看窗外的景色。
吴宣仪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也仍能察觉到孟美岐黏糊的视线还粘在她身上，她难得地产生了这种如坐针毡的焦虑，然后便听到了孟美岐的笑声。
她故意压低了嗓音，低低笑了两声，少女一向清朗的声音也变得略带磁性。
“你笑什么？”吴宣仪瞪她一眼。
孟美岐坐在她对面，背靠着车厢，笑得眯起了眼睛：“笑你可爱呀。”
“……啊。”
吴宣仪呆滞了几秒，迟钝地想：
我被撩了吗？
关于这个问题吴宣仪还没有想清楚，便听到孟美岐好听的嗓音在叫她。
“姐姐。”
“嗯？”
“我——”孟美岐看着她欲言又止，某些话到了嘴边，仍被咽了回去，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那你刚才叫我什么？”吴宣仪撑着下巴，问她。
“姐姐？”
“好听，姐姐喜欢，再叫一声。”她听得心里直冒泡泡，对着孟美岐笑得傻兮兮的，乐得合不拢嘴。
“……我不。”
孟美岐撇过头，耳尖红红的很好看。
19.
假期并不长，转眼开了学，高二与初二的下半学期，便都是在这样平稳又愉悦的日子中度过的。
孟美岐与吴宣仪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也一天比一天担忧那些对吴宣仪藏不住的小心思在某个美好的时刻露了馅。
让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吴宣仪进入高三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再没那么多时间每天和她一起上学放学。
但孟美岐又觉得有些失落，大概是习惯了吴宣仪陪在身边的日子，于是在空闲出来的时间里不见了她的身影，孟美岐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种落差感。
孟美岐很自律，也知道如何控制自己去调整心态，她今年初三，决定考去吴宣仪在的高中，是初三那年推动她在没有吴宣仪的日子里早起的动力。
关于这点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那时吴宣仪已经毕业走向远方的城市。
孟美岐咬着笔头，轻轻叹了口气。
20.
一个初三面临着中考，一个高三高考即将到来，见面的机会愈发少了起来。
孟美岐上一次见吴宣仪大概是两周前了。
她知道吴宣仪是个很有规划的人，也有着自己的目标，所以这样的时刻，孟美岐即使一个人觉得孤单了，仍不会去打扰吴宣仪。
青春期少女的烦恼，在这样的时刻，仍是温柔的。
21.
吴宣仪高考结束的时候，孟美岐特地请了一天假。
她在考场门口等着她，像高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时一样，吴宣仪第一个看到的人依旧是孟美岐。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大多是浮躁且不耐的，但关于吴宣仪，孟美岐总有耗不尽的耐心与温柔。
所以当看到孟美岐用那样恳切的眼神看向她，吴宣仪的心仍旧像以往一样地软成了一腔细腻的缱绻。
“姐姐。”
“嗯？”
“姐姐。”
“怎么啦？”
她牵起孟美岐的手，但少年人摇摇头，收敛了复杂的眼神，再不说话。
22.
中考比高考要晚那么十几天，大抵温柔与喜欢都是互相的，吴宣仪也为她请了假，坐着凌晨的飞机赶了回来。
她只在飞机上休息了短短几个小时，此刻的模样便显得有些倦怠。
这样的倦怠与疲惫消失在看见孟美岐的那一秒，孟美岐之于吴宣仪，大概就像炎热的夏日里的一颗薄荷糖，一旦看见就会被舒适包裹。
她带着笑意同孟美岐对视，孟美岐的个子已经和她相差无几，她走到吴宣仪面前，将她拉出拥挤的人群，然后在树荫下将她环抱。
孟美岐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她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细微的呼吸吐在敏感的颈项间，让吴宣仪起了一层细微的鸡皮疙瘩。
吴宣仪的心跳有点快，她微微侧过头，手抚上孟美岐的肩胛骨，问：
“怎么啦？”
“姐姐。”孟美岐仍用那种会让她欢喜的语调唤着她，吴宣仪就一声声应着。
“你说过只要我叫你姐姐，你就什么都答应我的。”
“嗯，我说过。”吴宣仪勾起嘴角，语调轻快。
“那姐姐，我喜欢你。”
“我要你也喜欢我。”
孟美岐的眼睛湿漉漉的，好像盛着细碎的光。
吴宣仪就仰起头笑，笑完伸手捏住她的脸颊：
“我早就喜欢你啦。”
少年人青涩的喜欢与温柔，害怕与踟蹰，退缩与在意，最后大抵都融在了一声柔软却又细腻的姐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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